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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念我的老连长,他出生时老天爷正下着大雪,先人给他取名郭大雪

1996年的太原火车站,一个老兵死死抱着两瓶杏花村酒,指节都攥得发白。

酒瓶上的灰积了厚厚一层,标签早就泛黄卷边。

同行的战友忍不住问:"孟叔,这酒咋不喝啊?"老兵喉咙发紧,半天才挤出一句:"等了二十年,该喝的人...再也喝不上了。"

1969年冬天,北京通县的工区里来了批新兵。有个叫孟繁明的山东小伙,头回见着连长郭大雪时愣是没认出来。那会儿郭大雪正蹲在地头,裤腿卷到膝盖,手把手教新兵怎么种白菜。"看好了啊,这苗子得斜着插,根儿才扎得稳!"他嗓门大得震耳朵,一口河北腔活像个生产队长。孟繁明心里直嘀咕:这哪像军官?连个"立正"都不会喊?后来才知道,这位可是1959年就当兵的老杆子,大比武练出来的尖子,枪法准得能打中蚊子翅膀。

连队里刚当文书那会儿,孟繁明啥都不懂。司号员能把起床号吹成熄灯号,卫生员拿着碘酒当红药水抹,全连乱成一锅粥。郭大雪倒是不急不躁,半夜点着煤油灯写训练手册,写完往他手里一塞:"照着念就行,咱一步一步来。"孟繁明臊得满脸通红:"连长,我这文书当得忒窝囊..."郭大雪咧嘴一笑:"急啥?我头回摸枪还走火呢!你比俺强多了!"

郭大雪最爱打篮球,一米八的大个子冲起来像头牛。有回输给兄弟连队,几个兵不服气:"他们裁判黑哨!"他灌了半瓢凉水,抹着嘴说:"扯淡!输就是输!当兵的可以输球,不能输人!"后来他跟孟繁明掏心窝子:"小孟啊,做人跟打球一样——你耍心眼,大伙儿迟早不带你玩。"

1970年春节,部队在繁峙打山洞。半夜突然塌方,碎石哗啦啦往下砸。郭大雪一把推开孟繁明:"全体后撤!电话兵留下报信!"孟繁明抓着电话筒,手抖得像筛糠。二十四个小时后,郭大雪满身泥浆钻出来,嗓子哑得说不出话,连灌四茶缸水才缓过劲。炊事班老王红着眼圈念叨:"这连长...是把咱们当亲儿子护着啊!"

营部的人领新军装从来不交旧的,战士们气得直跺脚。郭大雪直接在全营吃饭时拍桌子:"某些人领东西比土匪还利索!要不要脸?!"掌声差点把屋顶掀了。可到了年底评"四好连队",他们连突然成了"骄傲自满"的典型。上面来人指着鼻子骂:"郭大雪!你眼里还有没有组织纪律?"那段时间他烟戒了,酒也不喝了。有天夜里孟繁明听见他被窝里咳嗽,像要把肺咳出来。

1971年5月,处分下来了:退伍。指导员开会宣布:"谁送纪念品,处分谁!"安徽兵丁光柱猫着腰溜进宿舍:"连长,俺送你!大不了回家种地!"他们绕了上百里路到教导队找孟繁明。正在稻田里插秧的孟繁明抬头,看见郭大雪站在田埂上,肩膀垮得像被抽了脊梁骨。照相馆里,郭大雪突然哭了:"小孟,哥对不住你们...没把你们带出头。"

1990年冬天,太原下了第一场雪。郭大雪走了,才五十一岁。六年后孟繁明见到他儿子郭圃子——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郭大雪,连皱眉的样子都像。他媳妇陈嫂子抖着手开柜子:"这酒...是大雪给你们留的。他总说'等小孟来了再喝'..."酒瓶上的灰,轻轻一擦就没了。

回程的火车上,孟繁明盯着窗外翻飞的雪片子。忽然想起郭大雪说过:"当兵的人啊,就像这雪花——落哪儿不由自己,但落到哪儿,都得亮堂堂的。"可那些真正亮堂过的人,为什么总被风雪埋得最早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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